近日国务院常务会议审议通过的《制造业绿色低碳发展行动方案(2025—2027年)》明确提出,推进制造业绿色低碳发展是大势所趋,要加快绿色科技创新和先进绿色技术推广应用,强化新型工业化绿色底色。这为推动制造业绿色发展提供了行动指引。随着全球气候治理体系深度变革和新技术革命浪潮兴起,绿色低碳成为国际产业竞争的战略制高点和全球经济转型的关键所在。增强制造业绿色发展内生动力,是在落实碳达峰碳中和目标任务过程中锻造产业竞争新优势、构建经济增长新引擎的必然要求。

我国绿色制造快速发展

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始终秉持绿色发展理念,主动融入并推动全球低碳转型进程,加快建设绿色制造体系,推行绿色生产方式,促进各行业、各地区绿色制造快速发展,并取得了一定成果,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绿色产品供给能力稳步提升。近年来,我国制造业的绿色化发展取得积极成效,绿色产品的市场认可度与规模效益同步攀升。2024年,我国绿色工厂产值占制造业总产值的比重超过20%,能耗、水耗整体达到行业先进水平。同年,我国新能源汽车产销量分别达到1288.8万辆和1286.6万辆,连续多年领跑全球;光伏产业链主要环节产量持续增长,光伏电池、组件出口量增长分别超过40%和12%,推动产业结构朝着绿色低碳方向持续优化。

二是绿色低碳技术不断推广应用。2024年,我国编制了《国家工业和信息化领域节能降碳技术装备推荐目录(2024年版)》,覆盖了工业节能降碳技术、信息化领域节能降碳技术以及高效节能装备,有力促进了企业节能降碳、降本增效。同年,我国公布了首批绿色低碳先进技术示范项目,共计47个项目入选,主要涉及源头减碳、过程降碳以及末端固碳环节,为加快推广绿色低碳先进技术、加强重点行业领域技术改造升级提供了实践范例。

三是绿色制造产业链供应链体系基本建立。2024年,工业和信息化部等七部门颁布了《关于加快推动制造业绿色化发展的指导意见》,在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引领下,加快推动传统产业绿色低碳转型升级,前瞻布局绿色低碳领域未来产业,初步构建起覆盖基础原材料到终端消费品的全链条绿色产品供给体系。据统计,2024年,我国积极推动绿色工厂梯度培育及管理,新培育国家层面绿色工厂1382家、绿色工业园区123家、绿色供应链管理企业126家,通过绿色制造标杆示范带动作用,带动行业、区域绿色低碳转型升级。

发展绿色制造产业仍有难题需破解

尽管我国绿色制造已在产品供给、技术应用以及产业链供应链方面取得明显成效,但仍面临核心技术自主创新不足、中小企业转型动能薄弱、区域发展不平衡等一系列深层次矛盾,这些都制约了绿色制造体系整体效能的提升和高质量发展的进程。

一是绿色制造核心技术装备存在短板。当前,我国绿色制造领域在核心技术攻关和高端装备研发方面仍面临诸多挑战。氢能储运设备、高精度环保传感器、高性能催化剂等关键领域受制于国外技术壁垒,存在研发周期滞后、核心工艺突破不足等问题,导致绿色制造产业链供应链存在“卡脖子”风险。此外,我国绿色制造领域的技术供给与产业需求脱节,产学研协同创新机制有待完善,从基础研究到商业化应用的流程环节仍存在梗阻,科技成果转化率较低,进一步阻碍了绿色制造技术迭代更新和产业化进程。

二是中小企业绿色转型进程较为缓慢。在可持续发展战略深化推进过程中,我国大型企业率先开启绿色转型的探索,在清洁能源替代、碳资产管理等领域形成示范效应。相较而言,我国中小企业规模实力有限,其绿色转型进程面临资金投入与技术储备的双重约束。目前,我国绿色金融的辐射效应尚未充分释放,中小企业融资成本高、渠道单一,难以负担绿色技术改造、环保设备升级等所需的高额投入。其次,中小企业绿色制造技术能力薄弱,缺乏专业人才和数字化管理工具,往往受限于技术条件而难以行动。

三是绿色制造区域发展不平衡不充分。总体来看,我国绿色产业发展呈现东强西弱的特点,区域发展差距依旧存在。具体而言,东部地区依托技术、资本和产业优势,已形成较为完整的绿色产业链供应链,产业集中度与资源利用效率显著领先。中西部地区虽然拥有丰富的可再生能源和生态资源,但受基础设施薄弱、创新要素匮乏等限制,难以将能源资源优势充分转化为竞争优势,绿色产业规模小、层次低,对传统高耗能路径依赖较强。这种分化导致东西部在绿色技术专利数量、碳排放强度等关键指标上差距扩大,不利于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

坚持问题导向精准施策

针对上述问题,要通过系统布局、精准施策,构建顶层设计、技术、产业三位一体的制造业绿色转型框架,增强制造业绿色发展内生动力。

一是完善绿色制造发展顶层设计。应健全支持制造业绿色发展的财税、金融等政策工具,设立绿色转型专项信贷及风险补偿机制,降低中小企业技改融资门槛。同时,依托国家产融合作平台建立绿色产业企业及项目融资需求白名单,完善金融资源支持制造业绿色低碳转型的常态化工作机制,引导金融机构丰富碳减排挂钩贷款、绿色融资租赁等产品,定向支持中小企业节能降碳改造。此外,应加强节能监察与合规指导,构建覆盖全产业链的绿色标准认证体系,以标杆企业输出解决方案、公共服务平台赋能中小企业的双路径,加速我国经济发展的绿色化进程。

二是建立绿色低碳技术创新体系。应围绕我国产业发展的重点领域,统筹推进绿色制造关键基础材料、基础零部件和颠覆性技术攻关,加快突破一批标志性高端装备,确保绿色低碳技术自主可控。此外,应以市场需求为牵引,打通技术研发、成果转化、创业孵化和产业化的全链条协同机制,推动创新资源向绿色低碳赛道集中。同时,强化企业科技创新主体地位,加快建立企业主导的产学研用创新联合体,培育一批绿色低碳领域科技领军企业和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推动更多科技成果转化为现实生产力。

三是打造绿色低碳产业集群。应聚焦东西部绿色产业发展失衡问题,加快完善跨区域绿色产业协作机制,结合东部技术研发优势与西部资源禀赋,引导东部地区绿色产业链环节向西部延伸,支持西部依托清洁能源基地,因地制宜发展特色绿色产业,形成梯度分工、错位联动的产业集群布局。此外,应统筹推进绿色基础设施网络建设,不断完善东西部绿电交易、碳配额互认等市场机制,降低西部低碳产业跨区域配置成本,推动形成东西部绿色价值链深度融合的产业集群生态。

(作者系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特聘教授)